
散文:捞丝草丨雷立冬
捞丝草
文/雷立冬
近日,到三湖公园散步,看见几个工人在湖里没精打采地捞杂草,勾起了我对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捞丝草的回忆,那是一段艰辛的经历,也是一段有趣的往事。
那年农历八月初八,是个晴朗的好日子,我和我大哥等五人被生产队长安排去到哑河口捞丝草。我们带足粮草,还有行李,便各自驾一条小船,行程二十余里,来到了渡口公社的新民大队一农户家里,安营扎寨,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次日去捞丝草。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们便吃了早饭并包好了午饭,带着工具高高兴兴的上了船,顺着长有丝草的湖面划去。不多时便到了目的水面,马上开始劳作。
捞丝草用的工具有两种。一种是用篑竹做成的绞竹篙,两根一副,长短粗细一样,直如旗杆。看见草团后,将绞草篙速插其中,用劲握紧转动,丝草便被转成了筒,再用力往船上拉,拉至船沿沥水片刻,然后顺势放到船的中仓里,抽出竹篙,再捞,再放到船舱里。这样重复地做三五个小时,就可以装满船舱,像在船舱里放了几床席梦丝似的,重量大约两千余斤。另一种工具是铁钯子。有12齿的,也有16齿的。根据人的力气大小配备。我那时才十七岁,还没有圆力,因此用的是12齿的小钯子。钯杆是用粗细合适的毛楠竹做的,整个钯子的重量,少说也有近三十斤,很沉很沉的。捞丝草的时候,先把钯子放到水里,钯齿朝人面,把手与水面以互相垂直为好,这样可避免钯齿挖入泥中,然后人站在船的甲板上,手握钯杆一推一拉,一推一拉,推与拉要协调,用力要均勺,用力过猛,草会被齿挂断,钯子也可能会钻到泥里去,钯内有泥无草,完全费力不讨好,而且弄不好人失去平衡而落入水里。当然捞丝草的劳力都是水鸭子,不会有危险。钯子钯满了草,必须及时拉起来,适时适草而拉,否则,会拉不起来的,因为连钯带草少说也有七八十来斤。钯子拉到水中间时,迅速将把旋转180度猛往上拉去水面,钯齿朝天,靠在船沿上。沥水,再顺势倒入船舱。这个环节很有技巧性,弄不好钯子会很不听话翻过去,草倒到水里,那就等于白干了。想来这活儿还很有技术含量的。
我们这天捞丝草的船少说也有五六十条,捞草的劳力大都是些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他们大都体力充沛,技术娴熟,经验丰富,而且身经百战,不到一个时辰就成果实了,而我呢,仅仅算过学徒工,数量不及他们的一半。每到这时,大家会三五条船汇在背风处弯住,小歇一会儿,喝喝水,饿了的,打开饭包往嘴里扒两口,再盖上。或者讲讲笑话,醒醒闷,轻松轻松。刘伯说的那段,就很有意思。他说:“从前有个员外,家里只有一个独生女,长得惹人爱,年方二八还没有婚配。有三个小伙,在他家里打长工,个个也都标致,都看上了小姐。有天夜里,员外不在家,三个长工在堂屋里编制草鞋,小姐来给他们添灯油,于是打情骂俏起来,小姐情窦初开,经不起挑逗,便含羞低头,对三个长工说,你们三个各说一段四言八句,谁说的我满意,我就许配给谁,于是张三说:太阳出来一点红,月亮弯弯像把弓,天上星星倒挂起,乌云底下一矇眬。李四思考片刻,说道:荷花出水一点红,莲子弯弯像把弓,莲蓬老了倒掉起,荷叶底下一矇胧。这时,王五急了,手挠后脑壳,摇头晃脑,突然灵机一动,道:小妹嘴唇一点红,眉毛弯弯像把弓,两朵花苞倒掉起,小妹春色一朦胧。你说,小姐看中了谁?”刘伯问得我一脸通红,大家都望我一笑,乐开了花似的。这时,捞丝草的疲劳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于是,大家划船散开,又各自继续干活去了,直到中午为止,弯船,吃饭,休息。
大约到下午四点左右,大部分人已捞满了船,准备着回返。而我的船却还没捞满,还得接着干。这时的我,已没什么力气了,但还得坚持捞。可是,越到这时越出问题,捞丝草不该犯的错偏要犯,有一钯子草还没拉出水,钯子翻了,草没了,我心烦意乱用力猛拉,险些人船分离,回头一吓,好险啊!远处大哥他们这时划过来安慰我,鼓励我,使我增添了信心,又继续开始捞。捞呀捞,就到我快要收工的时候,一钯子草刚拉出水面,嘿,发现两根钯此间竟然夹住了一条桂花鱼,重约两斤,我十分小心地将钯子连鱼带草拉到船舱里,取出鱼放到前舱,草堆到中舱里。我自喜得快跳起来了。大哥他们也都为我高兴。真是坚持可以取胜,而且还有意外收获。
时间到了,我们都满载而归回到了住处。大哥当伙夫,炖了一钵桂花鱼汤,改善伙食,蓄养体力,准备着明天重复今天的故事。
丝草是上好的有机肥料,把它覆盖在藠果地上面,既肥又泡地,而且改良土壤,藠苗上面不长野草。真是农民难得的天然宝贝。只可惜现在不用了,也自然不能见到当年的热闹场面了。那捞丝草的苦与乐,也自然封存在了历史的记忆里了。
作者简介:雷立冬,保河堤中学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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