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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故地重游丨周晓娟

来源:文 联 发布时间:2021-05-21 09:04 浏览次数: 【字体:

故地重游

/周晓娟

2019年的新冠病毒变成了全球灾难,一户一户人家闭门不出,一天一天日子平淡无奇。漫长的冬天过了,春天没来得及伸个懒腰,30多度的暑日就鸣锣开鼓了。外面去不得,有病毒。躲在家里不仅安全,还可以站着躺着半站半躺着,随心所欲。闲工夫多了,肉体被囚禁着,心思便开始野了。往年游历世界的逍遥,一幕一幕,徐徐展开,何不来一场不要机票不必舟车劳累的心灵之旅,在回忆中重游旧地呢?

首选阿姆斯特丹,好听的名字,去过多次的地方。从海里抢来的土地,女娲补天,荷兰人填海,都是奇迹。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用运河镶嵌。河上密密麻麻停泊着“船房”,里面长年居住着人家,想必冬暖夏凉,好客的话,可以随时邀请漫天飞舞的海鸥和水里的鸭子 (注意:它们势不两立,不可同时赴宴)。阿姆斯特丹寸土寸金,有套靠运河的房子是笔很大的财富,要脱手的话,据说前来竞价的人会排长队守候在屋外

运河以前到了冬天是要结冰的,冰雪造就了荷兰人冰上速滑的奇迹,10天11市家庭滑冰节是它的传统。如今,地球变暖,雪不多,冰很薄,滑冰转到室内,少了一桩惊心动魄的群众户外冬季体育盛事,令人扼腕叹息!爱滑冰的荷兰人也是疯狂的足球迷,世界杯多届亚军,但一直未能夺金。荷兰人一年四季骑自行车,大人小孩都在骑,既环保又健身还省钱,荷兰人会过日子。

高高大大的荷兰人,浪漫起来不要本钱,鲜花遍地,几枚欧币能包圆儿。吃饭也不费劲,吃腻了荷兰的奶酪、印尼(Rijsttafels),世界各地的山珍海味,只要你花功夫,都能找得到。阿姆斯特丹火车站对面的一条小巷里,藏着欧洲最香的川菜和荷兰著名的煎饼,凑巧在我住的小旅馆隔壁,心里做个记号,下次去还住那儿。

游北京不爬长城非好汉,游阿姆斯特丹必然要去参观它的博物馆。只要你能想得出来的东西,这座城市都给它设了起码一座博物馆,绘画、雕刻、巧克力、战争武器、性工具,凡此等等,琳琅满目。碰上免费博物馆日,举家出动,全天全民艺术教育。因为崇拜梵高,对他的美术馆自然青睐有加,临走时买上几幅画,把他的向日葵种在加拿大肥沃的土地上,想象他当年的披星戴月。喜欢阿姆斯特丹,惊讶中国的青花瓷怎么成了他们的招牌技术,原来他们确实几百年前曾经受过中国白底蓝花的彩瓷影响,洋为国用,发展出了荷兰蓝。

荷兰人直率得有些过分,他们对此并不忌讳,甚至以此为荣。有个朋友和她的姐妹仨邀请年迈的母亲上餐馆,几杯下肚,姐妹们忘了买单。母亲付钱后没几天,三个女儿各自收到了一份25%的账单,亲母女,明算帐。

第二站就去巴黎吧,光的城市,法国革命的摇篮。几次去巴黎,都以埃菲尔铁塔为圆心,择店小住。洲际大饭店豪华,与歌剧院为邻,小巧的阳台极目望去,埃菲尔塔在夜色下七彩灯光闪烁。

住过离卢浮宫不远的迷你酒店,徒步穿越狭长的街道,耐心等待搬家公司用吊绳从窗外运送家具(窗比门大),路过经常上演莫里哀剧的法国喜剧院,不久就到了玻璃金字塔覆盖的卢浮宫——贝聿铭设计,中国人的骄傲。巴黎这个举世闻名的标志物出自华人设计大师之手,如今国内的知名建筑常请洋人设计,是有意的错位?

香榭丽舍大道并没有香味扑鼻,比北京的长安街窄小,但街道两边的店铺还是很妖艳,走累了喝杯法式咖啡,遥想拿破仑当年不可一世的威风,凯旋门依旧,英雄何处寻?世博会留下的铁塔,以它的建筑师命名,巍峨壮观。我曾隔河相望,琢磨着河边的住家们,每天清晨打开窗门,迎面扑来世界奇观,他们是激动还是已经木然?

提起巴黎,便想起它的街心早市、像擀面杖或月牙形状的面包。法国人爱吃不亚于中国人,视鸭肝猪蹄青蛙为美味。巴黎大街上还能买到烧烤的板栗,但吃起来半生不熟的,远远不及北京红光满面的糖炒栗子!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话一点不假。第一次去罗马,虚心地买了观光车的票,记得花了20多个欧元,车上座位配有听筒,可以自选各种语言的解说词,其中包括中文普通话。说罗马是座英雄的城市毫不过分。走在罗马市中心,每块砖,每颗土,都在讲述一段沉甸甸的历史。呼吸罗马的空气,仰望罗马的天马,呼唤罗马的亡灵。罗马帝国,凯瑟大帝,埃及女王,米开朗基罗,达芬奇,无数英雄竞折腰。记得参观罗马竞技场的当晚,秋日徐落,天已渐黑,突然雷闪电鸣,暴雨倾盆而下。快步走在竞技场外,看着在闪电雷雨中忽隐忽现的古建筑轮廓,幻想当年被逼到人兽场活活丧生的奴隶斗士们,不禁打个寒噤:莫不是他们冤魂未散,天帝雷神在为他们呐喊伸冤?

到了罗马,当然要品尝意大利美酒佳肴,欣赏他们各式面食的同时,总尝出来点中国的味道,不得不归功于中意友好的先驱马可波罗。意大利出了不少艺术家和科学家,品牌领先世界,时装一条街足饱眼福。意大利的工匠精神令人佩服,皮具店的老师傅拿过我买好的皮包,现场刻上我的姓,从此我就有了署了我的姓氏的意大利真皮皮包。

顺便访问罗马城里的全世界最小的国家——教皇住的袖珍国梵蒂冈,即便像我这样的无神论者,徜徉在天主教信徒们聚集的广场上,祈求心神合一。

在罗马,有吃的,有玩的,有看的,有买的,还有宗教圣地,各取所需,罗马大方得很。可以说,不喜欢罗马,你就不喜欢生活。

欧洲还有一座我常去的城市:柏林。近代人知道柏林,大多因为柏林墙。这不是一般的墙,而是东西政治阵营的分水线,东西德一分为二,直到80年代末。新一代的柏林人对冷战或者二战大概不会有什么印象,但是柏林墙的残桓仍在,二战犹太人纪念馆仍在,查理哨兵站仍在,点点滴滴提醒后人,以古为镜。

柏林是座国际化现代化的都市,从二战的死灰里重新屹立。我没去过越南,但吃到的最好吃的越南菜却在柏林,没想到越南人也有中式早茶一样的各色小吃,味道让人流连忘返。柏林电影节一年一度,沟通西方与东方,对中国电影第五代导演走出国门功不可没。

柏林人爱熊,笑容可掬的熊的雕塑遍布街头巷尾,马路上的红绿交通灯也由小熊来主演。

柏林夏天据说很惬意,啤酒吧人满为患。德国人爱喝啤酒,但德国男人大多身材匀称,不像美国的胖子成灾,看来喝完啤酒还要踢足球。

印度离加拿大很远,离中国近。从蒙特利尔去趟印度,不管从东还是从西,路途何其漫长!先到纽约转机,然后飞迪拜,在迪拜停留几个小时,消失在穿白大褂的男人和穿黑大褂的女人的阿拉伯人海里,似梦非梦!在机场买个大中国制造的阿拉丁神灯,希望精灵再现,送我马上去印度。好歹到了印度,一切柳暗花明。机场有人接,而且以贵宾相待,花环绕脖,红泥点在眉间。

在印度中部城市海德巴德住的是离市区很远的酒店,去市区轻则一小时,重则数小时, 印度高峰期的交通真的是拥挤不堪,大车小车机动车板车挤在一起,佩服他们的司机在车海人山里自在地穿梭。争取到了去市区的机会,目标是他们的市场。久仰印度纱丽的大名,没想到买不到现成的,印度妇女大多是买了布匹再回家搭配缝制的。记得买的凉鞋,还没出市场就脱胶了,便宜确实没好货。

酒店很新,进出要查包,为了防恐。推开窗来,楼外是群低矮的建筑。抽空去看,原来是贫民窟,那里的孩子们看见来了外国人,都围着我们转,带了糖果在身上的同事自然最受欢迎。

印度大部分地区一年四季都热,人口又多,水资源紧张。有次在孟买,我的出租车停在红灯前,突然跑来20多个衣衫褴褛的老少,拿着碗盆来抢马路中央水管爆破后喷出的水。

印度等级制度导致出身低微的人很难得到良好的教育,难得出人头地。我的一位朋友,标准的工薪阶层,雇佣三个佣人每天给她做饭、洗碗、做家务,她能付得起是因为这些人来自社会最底层,费用低微。印度中产阶级到了北美就要自力更生,因为人工不再卑贱。印度也有富翁,有全世界靠前的巨富,孟买的街上看见过他们的豪宅。如此严重两极分化的社会,即便民主,何来公正?

印度人爱看电影,电影一般为时三小时,中间还有休息时间。电影开演之前,全体起立放国歌,很有仪式感。宝莱坞为印度人创造荧屏上的娱乐,暂时逃离现实生活。

印度五星级酒店的服务态度无与伦比。我曾在孟买著名的Taj Mahal酒店住过一晚,

终身难忘。入住酒店照样要查包,这店前些年遭到过恐怖子袭击。在前台办手续时,人有点多,服务人员很客气地把我请到贵宾间稍息。手续办好后,前台十分诚恳地道歉,让我久等(哎,我在北美这样等待是常事),随后送我一个木盒子,上面印着大象,里面是包精致的茶叶(盒子加茶叶至今仍在我的书桌上,留作纪念)。住在这家酒店漂亮的客房里,可以忘却街上繁杂的噪音和人间的琐事。第二天清早,阿拉伯海上的朝阳升起,暖暖的阳光照进我的客房。我睡眼微睁,从床上就看见了巍然矗立的印度的门户——座有近百年历史的建筑,它见证了印度从英属殖民地到独立到奋起的过程。

印度是个复杂的国家,人说印度有一千种语言、一千个菩萨。印度教和清真教同在一个城市,在东边适合的穿着,到了西边可能就大逆不道了。穿长衣长裤最保险,虽然天热。印度人的神不仅仅敬在庙里。有次去市场,刚要进店,同去的印度朋友把我一把拦住,叫我先脱鞋,然后再踩到店里的脏兮兮的睡垫上,脱鞋是为了表示对神的尊重。我问神在何方,她说店里墙上挂的一张小小的大象照片就是神……神无处不在,只要心诚!还有一天,倒是诚心诚意到庙里去拜神,没到庙前,司机早早就停车了,说从这里下车,先去存鞋,然后赤脚上山拜佛。那天下午骄阳似火,光着脚丫踩在毒辣辣的太阳烤晒了大半天的大理石上,我心里叫苦不迭,不知怎么联想起了中国电影“小花”里面的一段镜头:刘晓庆扮演的角色背负担架跪着爬山,一步一血印……

从欧洲到亚洲,从南美到澳洲,从中国到北美,这些年,走了好多地方,忘不了伦敦桥,忘不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烤牛肉,忘不了波顿国庆节的焰火,忘不了戛纳的红地毯,忘不了中国凤凰女人的背篓,忘不了日本薄如蝉翼的精美餐巾,忘不了德黑兰新娘漂亮的婚纱……忘不了那个世纪之交白雪覆盖下的布拉格新年。在这个不能出行的特殊年份,我回忆走访过的人和地,在记忆的长河里尽情地再次观光游览。

世界,真好!

作者简介周晓娟,加拿大华裔,出生于津市,现为蒙特利尔一家媒体公司股东,国际儿童电影专家,2019捷克淄林国际儿童电影节国际专家评委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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