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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看津市:津市人何其精致丨水运宪

来源:文 联 发布时间:2024-07-10 15:26 浏览次数: 【字体:

   津市一城与众多城镇如出一辙,依水而生、傍津设市。地名更是一目了然。不芜不杂,直呼“津市”,大道至简。平朴天真。
   湖南有湘、资、沅、澧四水。常德境内独享沅、澧两江,故习俗相近、语音同源。我的祖籍并非此地。国破之时父辈南迁,便出生于沅澧大地,自幼领受这方水土的浸润游洗。所谓此心安处,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我的故土家乡。
   在我的记忆中,沅澧大地的老百姓口音大致有两种流派,严格依两江各自的流域而区分。沅水流域的人,说话的时候舌根硬朗,吐字直脆,澧水一带则语气柔软,多带卷舌音。我有一位津市的朋友当年同在北京读书,上完大学读研,博士毕业之后留中央部委工作至司局级领导,至今七十有五,一口澧水乡音只字不改,间他何故,他说,北京人说话我懂,我说津市话北京人又没人听不懂,改它作甚?这便让我回想起早年在常德生活的时候,周边一致公认津市人最为洋气。那时候说谁“洋气”也就是很有底气的意思。当下亦然,洋气二字与“牛逼”美联,足见津市人通江达海,气韵绝对不可小视。
   六十年代中至七十年代末,我在常德当工人,厂址在德山。所谓常德最为著名的工业基地。除此之外,还知道有座冠以省名的“湖南拖拉机制造厂”设在津市。不久,又听闻津市有了一家以水溶采矿,真空制盐、冷冻提硝、供热发电、自动化贮运为一体的国家级大型制盐企业一湘澧盐矿。还记得有段时间被派往广东韶关电机厂学制氧。山区蚁虫成群。厂里便给每人发一盒斑马牌盘香驱除。接过来一看,产地竟然也是湖南津市。异地他乡抚摸那神奇之物,惊喜之余,倍感亲切。可惜那时候没有机会赴津市参观,只能展开想象构画这座工业城市的气势与壮美。
   数十年之后,省城长沙平地一声雷,转瞬之间冒出了数十家号称“刘聋子”的米粉店。米粉在长沙并非稀物,不声不响之中,让一个津市品牌抢占鳌头。还真讲不清什么道理。那段时间“刘聋子米粉”店充斥长沙的大街小巷,真伪难辨,以致于津市总店派员赴省城依法打假正名。尘埃落定之后,“刘聋子米粉店”声名更为鼎盛。
   几年前,我们邀请中国作家协会书画院十数名艺术家前往澧县举办书法笔会,其中有中国作协党组副书记王巨才,还有作家书画院白描院长、著名作家陈世旭、朱秀海等一众大家。笔会安排在澧县的瑞高酒店,第二天一早,当地刘毛平先生突发奇想,把全体名家拉往津市“刘聋子米粉总店”,敞开肚子大唆炖粉。记得那天他们提前将五六张方桌临窗拼成一长溜,七八口炖锅热汤翻滚。原以为那批艺术家来自北方,吃不惯辣椒之类的重口味,没想到他们更能适应。无论浓烈的牛肉牛杂,还是清淡的香菇鸡汤,下一碗吃一碗,下两碗吃一双。大呼小叫,连声惊叹,拍案叫好,斯文全无。
   我也是那一次才真正品尝了一次刘聋子米粉。对于一个常德出生的人,各种各样的米粉早就尝了个遍,凭心而论,像那样炖在汤锅里享用,滋味还真是非同一般。米粉本身并没有味道,但它有一种特别的吸纳能力。与越炖越浓的肉料鲜汤融为一体,入味极深,令食客们吃着吃着便禁不住站了起来。不停地从锅中往各自的小碗里捞米粉。那是件劳神的事情。弄不好粉又溜了回去,接着又狼狈地往碗里捞。忘乎所以、旁若无人,全然不顾吃相,那样子看上去可爱之极。所谓食色性也,吃到那种程度才算是一种人生境界。
   从地域概念而言,津市仅有五百多平方公里。人口不足三十万,当属一座小城市。农耕文明时期,水运发达,曾有过一段繁华景象,而今正在殚精竭虑,寻求经济发展新的方向。似乎没有多大的问题,津市人绝顶智慧,正在发掘传统优势,大踏步建设港口。水运引领,依津兴市,久久为功,无庸置疑。
   除此之外,我还格外欣赏津市人的种种精致。
   七十年代发展矿盐产业,是一件注重于民以食为天的大题大事。斑马牌蚁香一时间蜚声海内外,原旨也是注重民生,算是小题大事。如今津市仍然将目光聚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文章做得风生水起。“刘聋子米粉”品牌的异峰突起自不待讲,带动附属行业的兴起比如米粉产业化加工,调料的优质化生产、各类传统小食品的提质创新,已经形成了种种规模宏大的产业链。
   一方水土一座城市,跟人一样有独特的习性。不冒进,不跟风,不一哄而起,不追赶时髦,底气来自于意识的坚守。就像我那位乡音不改的同学。洋气的津市人自带气场。有一种文化自信,气定神闲地捉摸日常生活所需,这种人肯定活得极其精致。
   生活中追求精致的人,做任何事情必然也很讲究。
   我以为精致其实是种结结实实的内在动力,或许还是某种爆发力的根源所在。
   精致者,精诚所致也。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作者简介:水运宪,湖南省作家协会名誉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1979年开始创作,署有长篇小说、中篇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电影剧本等。代表作《祸起萧墙》获第二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大型话剧《为了幸福、干杯》获全国优秀剧本奖;电视连续剧《乌龙山剿匪记》获金鹰电视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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