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乡感怀
今年清明节回老家津市,才领略了“儿童相见不相识”的情怀。一切都变了,从长沙走湘北干线回家,一路上山清水秀、桃红柳绿,油菜花遍地,养蜂人担着蜂箱追逐,蚕房里温度适中、蚕房外桑叶嫩绿,一片片新居目不暇接,好一派新农村的景象;夜宿兰苑宾馆,推窗远眺,万家灯火映入眼底,略显现代城市的风貌。
乘车进入津市经济开发区,又是一派旧貌换新颜的气象:笔直而宽阔的马路、像华表一样的城市路灯、一座座新盖的厂房鳞次栉比,令我感慨万千。回想自己在津市长大,从小就知道窑坡渡是津市的工业集中区——这是1958年以来逐渐发展起来的工业区,造纸厂、缫丝厂、绸厂、绢纺厂、床单厂……乃至形成轻化纺、机械制造、食品加工为重心的支柱产业。1978年下半年至1979年上半年,我作为津市市委办主持工作的常务副主任,曾在丝绸大院蹲点半年,这是当时的市委书记韩养义办的点。韩书记是一位南下老干部,忠诚、朴实、厚道,而且善于发现人才、不拘一格选人用人。我清楚地记得,1977年,我在津市中医院任党支部书记兼革委会主任,还是个以工代干的集体工。韩书记在津市中医院住过一段院,期间暗访医护人员,据说对我的评价较高,接着又悄悄溜进会议室,听我作了一场工作报告。在初步确认后,他给时任组织部长杨华交办,正式去中医院考察,取得一致意见后找我谈话,让我任市委委员、市委办副主任,主持日常工作。其实我当时也并不知道市委办副主任是个多大的官,只知道服从党组织的安排,甘当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这样一干就是五年,直到1982年调任常德地委办公室秘书科副科长。三十多年过去,真是“弹指一挥间”。那时的党风多好啊!根本不像现在的情况,要跑、要送、要进人家的圈子——对比之下,我的真实感想是:执政党主政时间越长越要防止腐败。好在党的十八大以来推行的一系列果断措施开始见成效,才让我这颗原本早已冷却的心有了被春风唤起暖意的感觉。
噢,扯远了。瞬间车子到了津市一中大门前,又引发了我少年的记忆。我是1964年进入这所重点中学读初一的,接手我们初53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凃北岳先生是石门人,大学毕业不到两年,正处风华正茂、踌躇满志的年龄段,向校长申请要把我们这个班的学生从初一带到高中毕业、送进大学,校长也同意了这一方案——现在看来,如果不是遇到“文化大革命”那个特殊年代,我们班的同学一定会给凃老师争气的,因为我们的恩师确实是按“德智体”全面发展的要求来精心培养我们的,而这个班集体也确实为学校争了不少光。凃老师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个一心一意作学问的,是一个真正为我们授业解惑的人。我至今还记得我进校以后的一篇作文,就是凃老师出的题——《我考上了津市一中》。当时能考上津市一中的确不易。我就按照自己当时的真实想法把这篇作文写下来:围绕“考上了”这个主题,运用的手法有描述、有感慨、有烘托、有点题,没想到恩师把我这篇作文当作范文在班上点评了。从此以后,我对写文章就有所悟了:原来天下文章能发自内心就行,用不着无病呻吟,用不着遮遮掩掩。直来直去的文章就该是好文章——这也许是我走上社会后的所谓文章,公文也好,散文也好,诗词歌赋也好,都能够立得住脚、赢得公认的原因所在。我一辈子感谢我的恩师凃北岳先生,我永远是他的学生。
看到澧水了,许多往事历历在目。眼前的津市澧水大桥,如果没有陈本洪先生在市委书记任上的含辛茹苦、上下奔波,这件大事是绝对办不成的。这座澧水大桥的选址是当年的渡口,让我忆起了当年中学时代的艰辛。学校在南我居北,每天早去晚归等轮渡,闻鸡起舞、餐风露宿的情况也是有的。那时家里穷,我作为老大,很早就为父母分忧解愁了。我们家住的是解放路三元宫1号,那时一个大门进去连接几十户人家,没有现在的煤气、液化气、天然气之类,凭户口和粮食本本配发的一点煤炭作燃料。为了经烧,少不了掺点黄土作煤球,后来又时兴蜂窝煤。那时候我就有了一点点经济头脑,只要邻里有需求,我就早晨带一担土箕去上学,晚上放学时挑一担黄土回家,可得两角钱的报酬——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物价,两角钱的报酬也确实不薄了。然而当时放学挑黄土回家,让我最恼火的就是过轮渡,几百米宽的澧水,两只轮船南北对开,乘客除了集中放学回家的众多学生外,下班回家的职工和民工、从“江南”到“江北”去打货的商户也不少。登船时,人人争先恐后,你推我攘,我经常被挤在这个庞杂的队伍中,既要照顾自己的书包,又要稳住这一担黄土,常常是不由自主。好不容易上了轮船,人挤人,人压人,这一担黄土还无法歇肩落地,直到轮船抵岸后才终于可以舒一口气的。现在的学生真是幸福,姑且不说不用放学时挑黄土回家卖钱糊口了,即使作为体育锻炼项目负重步行,由于有了现在的津市澧水大桥,也不用担心赶不上轮船或上下船时的那种担惊受怕了。为此,我至今还在各种场合经常赞扬我的父母官陈本洪先生。每逢有饭局的时候,我总是坚持把他推上首席坐在上座的——这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一桥飞架、重心南移”战略决策的确定和实施,随着时代的前进,是绝对经得起历史检验的,是绝对造福子孙的千秋大业。
回家了,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站在澧水河畔沉思良久,心境久久难以平静。清清的、悠悠的澧水河给我的记忆太深太深,留下了许多挥之不去的烙印。现在的津市城已经让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大了、亮了、美了,然而生我养我的这条河给我儿时起就铭刻在心的美好印象却成永恒:曾记得小时候上学的火花幼儿园、津市二完小、津市一中,及各阶段的老师和同学们;曾记得放学后用一根小竹竿、棉线、绣花针自制的弯钩,挂上蚯蚓或饭粒,在河边钓小鱼小虾,而且每次收获颇丰;曾记得自参加工作以来,我的那些老领导、老同事、老部下对我的关心、帮助和支持……无以回报,还是始终坚守我的那个信念:“只为家乡作贡献,不给家乡添麻烦”。
衷心祝愿我的家乡越来越美好,衷心祝愿我的父老乡亲越来越幸福、健康、长寿!
作者简历
钟万民,男,汉族,中共党员,祖籍湖南省常德县(现为常德市鼎城区),1951年10月出生,大专文化,现任中共湖南省委督办专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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