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感悟朋友(王观宏)
情为何物?亲情友情爱情应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感。所以我编《兰草》,定位于“抒乡情友情亲情爱情”。较之亲情爱情,友情的范围更广,内涵更深,所谓战友情、同事情、同学情、同乡情、师生情及或文友、艺友、牌友、舞友、酒友等,都在其涵盖之中。
我生性爱交朋友,特别是在文联前前后后18年多的工作期间,上世纪90年代,就有“津市的社会活动家”美称,在广交朋友中的感悟自然不少。许多人把“朋友”二字常常挂在嘴上当歌唱,殊不知其中的高深莫测。
朋友是彼此有交情的人,友情是种最纯洁、最高尚、最朴素、最平凡的情感,也是最浪漫、最动人、最坚实、最永恒的情感。人生苦短。人在旅途,身心常感疲惫。你不可没有父母,也不可没有朋友;你可没有爱情,却绝不能没有友情。
朋友是一种相遇,大千世界,滚滚红尘,芸芸众生,茫茫人海中相遇,彼此认识、了解、走近,是前世修来的福,今生结下的缘。人来人往中,聚散分离的人生旅途,各自生命轨迹上,彼此相遇、相聚、相逢,是种幸运。
朋友是种默契,是彼此心灵的感应,心照不宣的感悟,是种最温柔、最惬意、最畅快、最美好的意境。朋友相处需要真诚,不仅是挂在嘴上,要用心用行,时刻把对方放在心上。
记得刚从教书岗位来到文联时,脱离了教师狭小的社交圈,接触了社会上各界精英。那时家住四中(现双济学校)的危房中,没有厕所,厨房在走廊上,一做饭时,三层楼炒烟四起,可每天都有3、5个朋友来此相聚,菜不多,酒不好,可偏偏应接不暇。对来者,我的口头禅是“来喝酒欢迎,但每餐不醉倒几个就不算请客,要倒我先倒。”结果,醉倒一夜不走的,摔倒的,不计其数。那时一点微薄的工资也就被吃喝光了,但一想到在来者脑中留下了的印迹永久难忘,值得!这些人中有一部分至今仍维持朋友关系,每每聊起仍津津乐道。
是不是朋友,不是对方说了算。有人口口声声说有好多好多朋友,其实没一个真朋友,最多也就几个牌友、酒肉朋友,或是在遇见时,在酒桌上才逢场作戏地搬出许多理由证明是“朋友”,让对方舒服一下,背地里则大骂对方,这种虚伪也是中国人的悲哀!言行一致才是真朋友,有人夸夸其谈“朋友”,一遇拿出实际行动时便逃之夭夭,销声匿迹。有人虽不善言辞,当朋友位高权势时偏居一旁,当朋友没落受委屈挫折时才出手安慰。不是朋友,路上遇见,饭桌上碰见,只能寒喧一番不关痛痒的话,绝不会讲彼此关切的要害话题。真正的朋友是无话不说,没有顾忌、犹豫、隔膜。然现实中这种火候是很难把握的。有时一句话说得刺耳就会红脸开斗,甚至反友为敌,反目成仇。因为朋友与敌人只有一步之遥。有时把对方当朋友,让其了解许多内情,不料看错了人,遭到背后背叛、出卖,引来终生难忘的伤害,因为有些害自己的人就是把他当“朋友”的人,是常常挂在嘴边喊“朋友”的人。
朋友是一种相思,一种牵挂。思念像条不尽的河流和一片温柔轻拂的流云,一朵幽香阵阵的花蕊,一曲余音袅袅的洞箫。朋友是种相辉,需要辉映、鼓励、关爱。我编《兰草》,有幸结识了马先宏、钟万民、徐林、胡红江、尹卫巍、吴光宇、王劲松等一大批在外老乡朋友,他们长年关心关注着我和《兰草》,常以电话、短信等形式沟通、联系,心心相印,靠着乡情相连。几个月前,与神交数年的贵州老乡尹卫巍在津市见面后,他执意请我全家吃饭,席间话闸难关,激动喜悦之情难以言表。畅谈中一瓶白酒被两人喝完,他则醉得连走路都要扶着,嘴里还不住地说:“今天真高兴,没醉。”那天下很大的雪,后来从其家人口中得知,他根本没这酒量。正是在遥远的贵州都匀,我们的心一直紧紧相贴。
朋友是一种相伴,漫漫人生路上相扶、相承、相伴、相佐。当你烦闷时,他会送上绵绵心语,寂寞时会送来歌声,得意时会泼来善意的凉水,在倾听中感知兄弟深情,交流中不断感激。朋友非一朝一日建立,得靠一生小心翼翼呵护。朋友是坛陈年老酒,时间越长越醇香。朋友关系起初是很脆弱的,交往相处得把握好一个度,特别是有工作单位、有利害冲突、有上下级关系的。下级朋友就得为上级朋友作出牺牲,抬轿、撑台,即使被上级朋友调整了,受伤了,也不必伤感情反目记恨,上级朋友也不能因地位变化而瞧不起、玩弄下级朋友。朋友相处要从细微入手,抓大放小,否则有了矛盾,极易被人乘虚而入,挑拨离间,致矛盾越来越深。朋友需要宽容、包容、呵护,对待所谓“朋友”伤害了也要心平气和、泰然处之。曾几次找瞎子算命,都说我命中多“小人”,人善被人欺,常常把人当朋友,别人却暗地里捅刀子,有人提醒也不相信,直到对方暴露穿包了才恍然大悟、豁然开朗,也不知还有多少暗算没被人察觉和正进行。好在命中也总有贵人相助,压住了小人们的邪气,才使我一直走到现在。
朋友是不分年龄、职业、文化的。朋友关系会随着时间和彼此地位、金钱的变化而变化。所以,交朋友需要一种实力,你升迁了,有权有势了,你有钱了,你舍得为朋友花钱,那你身边就会“朋友”如云,反之,你无权无钱又舍不得花钱,或你身体垮了,喝不得酒,打不了牌,没有兴趣爱好,性格孤傲,你就会形单影只与家人为伴度过余生,慢慢老去消逝。
身体健康与否是维系朋友感情的重要基石。身体垮了,一切朋友聚会都成泡影,住院了,再好的朋友也只能探望安慰几次,最多在去世后的悼念场所热闹一番,留给朋友们无尽的思念。朋友不能当饭吃、当药服,自身的平安、健康才是最长久的。李敖曾说:“我一生树敌太多,但我要力争活过敌人,看到他们死去。”其实许多人的身体是在与朋友相处中搞垮的,那就是没日没夜的饮酒、打牌、抽烟、熬夜。不少人年轻时的口头禅是“宁可伤身体,也不伤感情”,等到岁数大了,身体差了,才改口“宁伤感情,不伤身体”,但为时已晚。所谓“酒品看人品”、“牌风看人风”的观念其实是不准确的,害惨了不少人。虽然说者是表白,但可从一个角度、一个细节折射出人心灵深处的真实内心。
交朋友需要坚持,需要付出,需要不断地用试金石去检验,因为你把人当朋友,别人并不把你当朋友,一厢情愿,难成朋友。朋友之情淡如水,醇如酒。真朋友是从来不忍心、不主动伤害对方的,即使伤了也会很快愈合,握手言和。人与人、国与国之间皆是如此。我在30多年的工作生涯中,恪守每个单位结交1-2个铁朋友,看准了,珍惜,把握分寸、节奏,用心经营,到现在也拥有一批不同层次、圈子的朋友。
交朋友难,交个真朋友更难。近墨者黑,近赤者红。真朋友是一生的财富、人生的资源、事业的支撑和生活的添加剂、润滑油。文联本是个无权无钱的地方,一生根本没想在这里有什么作为,可一旦发现挣不脱这怪圈后,便静下心来经营,利用的也就是我的朋友们。协会会长差人,我去做朋友工作,出作品出人才差人,我去求老朋友们重操旧业,《兰草》差优稿,我去发动朋友及其亲朋好友投稿。当资金运转困难时,朋友们伸出援助之手;当想办成一事时,朋友们出谋划策、奔走呼号;当事业受挫,遭人暗算时,朋友们送来安慰、开导、鼓励。即使将朋友会长免了职,也不会记恨。是朋友们抬着我创造了文联的辉煌。在我身边,经过这些年的甄别、培植,聚合了一大批朋友。把他们,我分为熟人、一般朋友、铁朋友、钢杆朋友四类,最珍贵的是密友、挚友、诤友。
失去才觉珍贵。每当夜深人静想起那些逝去的朋友,感觉比现存的有的“朋友”要完美得多。陈教肃、徐启云就是其中的二位。虽然离开我们已近20年,但一直让我难以忘怀,记忆中他们对我疼爱有加,哪怕有人讲我一句坏话也会通报于我,从没背后讲我一句坏话。1996年我在保河堤镇任宣传委员时,陈教肃想在保河堤发展传销事业,我专门安排了一场讲座,热情接待了他夫妻等朋友。不久,传来他患肝癌的消息,很快就去世了。我去殡仪馆悼念,其妻含泪说:“教肃在长沙走后夜回津路过保河堤,我扶着他说,正经过观宏的地盘,你睁眼看看啊!”受其妻儿委托,我含泪写了悼词。念时,我手持话筒不停颤抖,伤心的语调感动现场,一片哭泣。
那时在保河堤任镇长的徐启云是我老乡,常说是“阳由乡一锹下去挖起来的蚯蚓。”那时乡镇为了收提留,日子很难,别的干部报帐,他都要审之又审,而我去报帐总是没细看就签了字。为了工作和友情,他常常醉得痛苦不堪,回房,总把脸盆放床头呕个不停。后来调任林业局后,我们在北大三路壶瓶山餐馆喝了一次酒,不料几天后就传来他因脑溢血骤然去世的噩耗。我去悼念,冰棺中躺着的他是那样安详,至今难以磨灭……患难见真情。只有经历了坎坷和风雨才看出真朋友的面容。
交朋友也并非那么美妙无比,同样有不少烦恼、痛苦,是把双刃剑。年轻时我常说“今天可以失去一个老朋友,明天我就可交十个新朋友”,若干年后才知道这种想法的幼稚。有时觉得没有“朋友”纷扰,人生会更简单、轻松些。
朋友是站在窗前欣赏冬日飘零的雪花时手中捧着的一杯热茶,是走在夏日大雨滂沱中时手里撑着的一把雨伞,是春日来临时吹开心中冬的郁闷的那一丝春风,是收获季节里陶醉在秋日私语中的那杯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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