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苇絮飞扬的日子/庹云
苇絮飞扬的日子
文/庹云
依然是一河秋水,依然是一座孤寂的望夫台。
下午四五点,夕阳懒懒地躺在澧水河上,倾斜的河滩上是一片青草,因为青草的存在,这个新洲的渡口才不至于过于萧瑟,倒仿佛有了一丝丝春的暖意。
从这里到澧县九垸甘家湾的渡船上没有旅客,也没有摆渡的船夫,要是过河,需打留在砂石厂一个小平房留在墙上的手机号,或许一个走路有点摇晃的船工会过来,但喝酒是绝对不允许的。
渔船上的网密密麻麻,虽然不是禁渔的季节,然而看见这渔网的密度和渔船后拖拽的电打鱼的机器,心会比这秋水还凉,近水的河滩上凌乱的死去的小鱼分明就是澧水河的眼泪。
秋风有点强劲,孟姜垸沙洲上的芦苇还是青青的,风吹芦苇的飒飒声和澧水的沉默搅和在一起。
鹭鸟呆在浅滩上顾影。
苇絮,一两朵,飞在河流上空,然后忽地打个旋,消逝在水天相接之处。
一只货船,从下游吃力地驶过来,满船的砂石。
嘉山顶上的钟声响起来了,风越来越劲,苇絮在河面纷纷扬扬。
孟姜垸破垸那年,爷爷用箩筐挑着我,带我们逃离这个脚盆底的水窝。后来用芦苇编成了简易的房子,用泥巴糊上,勉强度过了几个冬天。苇絮,成了最简单的做饭的引火材料。一根火柴划过,忽地就燃了起来。
由于父亲的工作变动,从官垸到九垸,我习惯了在芦苇中去去来来的日子。每次从南江村到九垸去看望父亲,就会在张盘渡坐上小木船,木船停靠的时候,我会在芦苇下面挖螃蟹,用芦苇做弓箭,用嘴吹着苇絮,看它漫天飞扬。
芦苇割掉了又重生,苇絮飞了又回来。
我给了船夫五十元,他热情把我带到了孟姜垸。全然记不清原来的样子了,除了芦苇,还是芦苇,飞花直叫人心乱颤。我寻觅着芦苇荡中的纵横的沟壑,全力寻找着儿时的记忆,没有人告诉我,曾经的家在哪里。我只有心里默念,我的故园,不仅仅在生活了几十年的南江村,还在这孟姜垸。
返程的船上,船夫一遍又一遍地给我讲述姜女寻夫的传说,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嘉山的望夫塔为证,嘉山的姜女池为证,嘉山的孟姜竹为证。我又愿意这只是一个传说,哭倒长城,滴血认亲总叫人的心里过不去。
古城传来了琴声,时断时续,莫不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还在抚弄琴弦?如果不是,这苇絮怎地会向澧水河低着头呢?
今夜,许会抚着捡拾的苇絮,对着弯月,抱着影子,尝一口桂花酒。当然,短笛是不可少的。
作者简介:庹云,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津市市三中教师。著有散文集《流不动的母亲河》。
摘自《兰草》2017年第一期“散文之旅”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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