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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作品

难忘的军旅生活/周知知

来源:《兰草》 发布时间:2017-08-02 21:52 浏览次数: 【字体:

难忘的军旅生活

■  周知知


穿过军装的人,是不会忘记生命里有一段当兵历史的。我的“兵”生涯只持续了一年又九个月。原因是部队恢复了中断十几年的军校招生,我便跑到军校读书去了。虽然当“兵”的时间短暂,但它却保证了我十几年军旅生涯履历的完整,也大大地充实了我的人生。我服役的部队是一支参加过辽沈战役、开国大典阅兵、抗美援朝上甘岭血战、炮击金门……光荣历史的机械化炮兵部队。能够成为这支部队中曾经的一员,我倍觉自豪。虽然己离开那里有二十余载,但军旅生涯过往的经历在记忆中依然是如此地深刻清晰。

作者参军时照片

走进军营

苦与乐的“兵”生活是我会经常想起的。一九七九年初冬的季节,还不满十七岁的我背着行囊与一百多名新入伍的同乡子弟一道,在津市望江楼下面的澧水码头登船,带着莫名的期待,乘船顺水而去,从此踏上了从军的征程。船到长沙后又换乘夹杂着牛粪马尿气味的闷罐子火车继续向着北方的方向飞奔,一天一夜后火车停靠在了京广线上的“确山站”。下车后我们又爬上军用敞篷卡车,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昏头昏脑地终于达到了目的地——旧县火箭炮团。第二天早晨起床走出屋外,迎接我们的是满天飞舞的大雪,大家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好一派银装素裹的中原风光。

感悟白杨

当过兵的人都说军队是熔炉,而它的“炼钢”方式就是反复的锻打。所以当兵一开始的训练和生活你都会感到是“直线加方块”式,既单调又枯燥。而我却在这乏味之中寻找到了一些小小的乐趣。只要一有空闲时间,我就会静静地凝视近在眼前的成片成排的高高的白杨树,想尽力感受“白杨树实在不平凡”的高尚韵味。渐渐的它好象成了我的朋友,也喜欢上了它那灰白色挺拔的树杆,更是钟情于它那银白色的叶片在阳光照耀下,随风摇曳且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边聆听着“沙沙”的树叶声中,边翻阅着书籍,淡然之中又是一通胡思乱想。一个人静静的享受着这一份从容宁静。这也是我释放想家放飞孤独的一种好方式。


河边洗衣

在新兵阶段,我还喜欢另一种偷偷自我愉悦的活动。每周的星期天,我便担起脸盆装满脏衣服,哼着流行歌曲,跑到营房外村庄旁的小河边去洗衣服。而每次还没走到小河边,就被早在那里洗衣服的乡村姑娘们嘻嘻哈哈地跑过来把脸盆抢了去。她们边帮我洗着衣服,边与我聊着天,最喜欢问我家乡和外面地方的情况,通过我的“胡侃”来满足她们从没出过远门带来的对外部世界的好奇心。洗衣服的时光是快乐的,小河边始终洋溢着欢声笑语,也体现了那个纯真年代的军民一家亲和军民魚水情。但坦率的来说,这也确实给我青春萌动期的日子里带来了幸福,至今回味起来还有一丝清甜的味道。


掏粪打架

当过兵的人还会说军营生活是火热的。要说到“火热”我也有颇多的感受。一进军营,领导就告诉我们,“人民军队是战斗队、工作队、生产队,”这是毛泽东主席的重要建军思想之一。作为军人不但要练好杀敌的本领,也要传承好养猪种菜的光荣传统。当过兵的人都知道,每个连都有自己的养猪栏和蔬菜种殖地,连队给每个班也分了一片地。晚饭后就是各班种菜掏粪浇水的时间。一天我们四班与五班正巧在同一时间去厕所抢掏大粪用来给种的菜上肥,此间两个班互不相让,双方的班长在发生口角后竟然大打出手,我们班长身强体壮,三拳两脚就把对方打趴在地上。连队首长得知后狠狠的批评了两人,不过也没处分他俩。我想这其中的原因一是他俩是为工作;二是部队是需要培养有血性基因的军人的。至始以后连队没有那个班敢与我们班抢粪。

这事现在想起来还十分的好笑。当然,部队军人之间动拳头是常有的事,年轻人嘛,火气大。它只是军营火热生活的一点点小插曲。真正火热生活的正剧还是体现在“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战斗精神的行动之中。


共产党员

在我当兵的生涯发生过一件事,至今还让我为之动容。那一年,我们连接到团部指示,命令上山去釆石头来维修破损的营房。接受任务后随及出发进驻到某公社的农场。那农场建在半山腰,周围满是梨树和一些结满枣子的枣树。从农场向山顶上望去,山顶上还遗留着一座古城墙,当地人告诉我们是当年“李闯王”屯兵驻扎的一个山寨。我相邀几个战友利用休息日登上山顶去探了个究竟,还发现一个山洞,进入一看,里面十分宽大,水泥修的路可以走两台车,据说是“备战备荒为人民”时挖的,后来废弃了。住在农场时我们还见过一次“奇观”(这可是对我这个在城市长大的人来说的):一天夜里睡觉,忽听见狂风怒吼,第二天早晨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山遍野盛开的雪白般的梨花。我瞬时在脑海中涌现出那句经典诗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虽然我也知道这是唐代边塞诗人岑参对雪景的描写。但此时此景我确实觉得这句诗是对眼前这一春意盎然的奇丽景象最贴切的赞美。哦,东扯西拉了这么久,也该说说那令我为之动容的事情。釆石的过程其实很简单,就是打洞放入炸药引爆后把滚落的石头搬运走。有一天爆破后竟然有一洞填埋的炸药没引爆,急需有人去排除这个哑炮隐患。面对可能在排炮时出现的生命危险,全连官兵都没有退缩,纷纷围着连首长请战。连首长只好下令全连集合。此刻震撼的一幕出现了,连指导员大声说到:共产党员请出列站在第一排,然后党员班长请再向前一步。最终从中挑选了一名党员排长和一名党员班长来承担排险工作。指导员最后的一句话更是让我热血上涌,他大声告诉我们“选择牺牲是共产党员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不是党员的你们,目前还没有这个光荣的资格。”从那以后,我对称号有了更深的理解与敬畏。那次的排险一切都安全顺利。可那㳄涌上心头的血却激励了我好多年。

虽然我后来结束了短暂的士兵生涯,离开了这支可敬的连队,但这段经历注定是珍贵的。我时常在想,如果没有这么一段士兵的生活体验,我那十几年的军旅生涯一定会留下些许的遗憾。正如一句歌词里唱到的:“生命里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也不会感到后悔!”


吃饱吃好

时间过得真快啊,现在想想都恍然如梦。三十多年前,我当新兵的那个时候,每月的津贴是6元钱。发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当月需用的牙膏和肥皂买了,剩余的钱就慢慢的去营区外的一个农村大队小商店买干核桃吃,每月的津贴基本上就是这样子花的。当时连队的生活标准是每人每天4角5分钱,连队自己还养猪种菜来䃼贴伙食,吃饭是管吃饱的。吃饭是部队的头等大事之一,有道是:吃饱吃好不想家。

每年进入冬季之前,各连队都会把战士自己种的萝卜白菜放在地窖储藏起来。放不下的白菜就倒挂在连队俱乐部的屋顶上!而萝卜却放在挖好的土坑里用沙子埋上,既能防止它发芽,又能保温防止水份流失。连队整年吃的米饭均为二至三年的陈粮(战备粮)与加入红薯玉米配置在一起的杂粮,这样的米饭吃起来还将就。但一整个冬天每顿蔬菜都是萝卜白菜,还真有点刮肠刮肚,让人嘴巴上都淡出“鸟”来了。有一位副班长看我有些难以咽下口的样子,悄悄的传授了我一个“秘方”。他告诉我去到饮事班要点盐,在萝卜白菜上撒点盐,吃起来就好吃些,美其名曰“一咸当三鲜”。并进一步教导我说,你要闭上眼睛,默默地在心里面想着吃到是肉。我还真信了他的说词,闭着眼睛慢慢地嚼着,怎么吃都在味觉上感受不到吃肉的味道,分明还是萝卜白菜。这事现在想起来还会偷偷的笑自己当年有多么的傻哪吧唧。


“奢侈春节”

过春节或过建军节是每个战士最高兴的时候,因为可以饱餐一顿肉食。过年的日子,连队都要提前花钱去请当地的杀猪佬来营区宰杀饮事班养的猪。再到附近的村子里买些鸡鸭什么的。做过年会餐的菜时,最有特色的是让帮厨的战士各自露一手,做上一道自己家乡的菜,会餐时摆上桌的菜的品种自然就多了起来。来自五湖四海的干部战士坐在一起,大快朵颐,其乐融融,好不热闹。而大年初一是少不了吃饺子的。饮事班把饺子馅调好,各班端着洗干净了的洗脸洗脚盆(部队洗脸洗脚都用一个盆),装上饮事班分好的饺子馅和面粉,拿回班里自己包饺子,连队干部也参与进来一起动手。哪个班包好了,就到伙房里煮。自己包的饺子自己吃,那叫一个开心。这样的过年,部队管它叫着“过了一个革命化的春节。”


站岗失误

站岗放哨,是军营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徘徊在自己的哨位上,每个当兵的都有自己独特的理解。

我当兵站岗的规定是这样子的:白岗半天一换或3—4小时一换,而夜岗一般是1—1.5小时一换。换岗时双方互致敬礼,换班哨兵接枪、验枪,检查设施,一切完好。然后对下岗哨兵说:设施良好,请你下岗!双方再次互致敬礼。当过兵的人都有体会,站岗的时候是时间过得最慢的时候,特别是凌晨站岗特别难熬。

现在我就从两次站岗的经历,来谈谈个人对站岗的理解。我对第一站岗记得尤为清楚。那是一个数九隆冬的夜晚,时针走到了十一点钟,一位老兵把我叫起床带上哨位就返回营房。我所在的哨位离营房有一公里开外,看守的是一座装火箭炮弹的仓库,周围既沒有围墙,也没有铁丝网,有的只是乱七八糟生长的毛草,在夜晚寂静的旷野上,耳边不时地传来微风吹动的杂草摇摆的沙沙声。让初次一个人大夜晚站哨的我不免有些紧张,心中也暗暗的生出警惕性来,大脑中盘算着遇上“阶级敌人”破坏怎么办的各种可能出现设想和对付的办法,就在这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时间飞梭一般就过去了,很快就迎来下一班接岗的哨兵。后来当兵站岗时间长了,也就成了“老油条”,站岗只是一项常规的任务罢了。

真正触动我灵魂的是半年后的一次站岗。那是一个春寒料峭的夜晚,凌晨过后,我被在连部值班的哨兵叫醒去换哨,可我应答后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接下来就是被连队查哨的副指导员逮了个正着。第二天早上就被责令写检查,等待连队开连务会,讨论给我个什么样的处分,要知道在八十年代初还是个讲政治的年代,档案中要装上个处分可能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我在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站在营房的另一头一直默默地看着连部那边,等待着他们开完会。散会后我即刻被排长叫到身旁,他告知我会上讨论了怎样处理我的情况,大家有不同的意见,最终的决定是免予处分,但要在全连大会上作检查。其实是指导员的一席话定了板,他在会上说:这位新战士还是一位孩子,要给他改过的机会。列宁曾说过“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会原谅的”。我听了排长转达的会议内容,当时的眼泪就一个劲的在眼眶里打转。这件事极大的影响了我的人生观。以至于后来我当了连队干部和转业到地方走上领导岗位,在对待犯了错误的部属时,我均会耐心地通过釆取批评与讲道理的方法来疏通思想,决不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方法来解决问题。我到今天都非常感谢那位有文化又厚道的指导员!


战友情怀

战友情,有时是上下铺的窃窃私语,有时是操场旁菜地边的促膝畅谈。训练过后空闲下来,战友们聊聊天,说说笑,也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我的班长曾给我讲两个笑话,极有趣又让人记忆尤深。第一个笑话讲的是一个部队河南籍的干部,去山东农村接兵。他对着全村的老少爷们满怀豪情地用地道的河南话说道:“一人参军,全家光荣。”坐在下面的一个老汉大声的回答:“光荣他大那个蛋。”接兵的干部随口应道:“就哪也光荣。”这之后,我有机会到部队机关工作,出过几趟差,没想到其他部队的干部也会绘声绘色的说上这一段。后来我想啊,这个经典桥段是部队军人们对自己职业的一种自黑和傲骄吧。

另一个笑话是这样的:一天班长跟我说,你看见营区外田地里长的西瓜没有,怎样在深夜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又准又快地偷个大的西瓜回来?还没等我发表见解,他紧接着告诉了我方法,就是用身体滚进西瓜地里,背上有大东西顶着了就摘下来,这个过程还要默默地背诵伟人的教导:“下定决心偷西瓜,不怕牺牲往里爬,排除万难偷大的,争取胜利拿回家。”当然,这只是班长给我讲的一个笑话。西瓜是不敢也不曾偷的,这可是违反军纪的事情。

一想这两个笑话,我就会想起我那可敬的老班长。他复员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我多方打听也没有他的消息。我是抱定了决心,一定要抽时间驾年去河南项城县小吴庄村去找寻他,以解我对他的思念之情。


割麦子与带士兵

人民的军队与老百姓的魚水之情,在和平年代常常体现在帮助老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事。

我们部队有一个好的光荣传统,在每年收获的季节,驻扎在南方的部队就会派出部分的官兵帮助乡亲们抢收水稻;而驻防北方的部分也会组织部分的官兵为乡亲们收割小麦。我所在的部队是驻在小麦主产区,每当麦子成熟时,部队只要一进村庄,整个村庄就热闹起来了。男女老少都会走出家门欢迎部队的到来,又是烧茶水,又是煮鸡蛋。干部战士在老乡们热情的感染下,毫不吝惜自己的力气和汗水,顶着烈日欢快地干着农活,一个村庄的麦子一般一天就抢收完毕了。在劳动之余,干部战士除了喝喝老乡们送到田间地头的茶水,鸡蛋是绝不能拿来吃得。“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既是纪律,也是优良传统。每年帮助老乡们收获丰收的果实,已成为部队“拥政爱民”的一个保留节目。

其实,部队除了帮助老乡们收割麦子外,还需到部队自己办的农场去“开镰”。要说农场里是有大型收割机的,用不着劳神费力的人工去劳作。那为什么还要组织各连队去农场干农活呢?我想可能是通过这种方法来锤炼部队。到农场收麦子给我留下最难忘印象的是当年当排长时与战士们暗自比拚割麦子的经历。从小到大我是沒干过农活的,当你看着一望无边的麦浪时,会不由自主生出“气馁”来。可你与战士都分到了一米半宽一垄的麦子的任务时,你就没有了退路,也不能退缩,割起麦子来不能掉在后面输了阵仗,只能咬着牙不停地舞动着镰刀往前冲击。割麦子时你还不能站起来小憩,否则会被甩在后面。当你与战士们一道冲过麦田尽头时,战士们会打心眼里是敬佩你的。否则,哼哼,你以后带起兵来就不会那么顺手的,因为部队是个讲硬实力的地方。

打枪投弹

打枪与投掷手榴弹是每个军人必须具备的基本的“杀敌”本领。部队打枪分为1练习、2练习、3练习,即为卧姿有依托射击和无依托射击;跪姿射击;立姿射击。投手榴弹最起码的要求是教练弹必须投到30米开外,才能进行实弹投掷。

我打枪的水平最初时是较差的。由于本人心理素质不过硬,每次射击都控制不好心跳,射击的成绩多是八环,有时“瞎猫碰上死耗子”也能打个九环、十环的。这也成了我那不服输心理上的一个小小的隐痛。好在后来利用当指导员的机会,在军械科领了一铁盒子的子弹,一个人提着冲锋枪去靶场立了三个木靶,用实弹射击的方式慢慢地体验了一个下午,终于找到了能够保证打得准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此练出了一手好枪法。

投掷手榴弹我更是有过一次难忘的危险经历。我在炮兵旅四营部担任指挥排长的那一年,组织全排人员及营部的干部和勤务人员进行实弹投掷训练。在此,我先把训练场的构造介绍一下,投弹人员的前方构建了一个40公分高的土坎,土坎前方就是一个缓缓向下的斜坡,以保证人员的安全性。投掷实弹训练时前面都很顺利,轮到一个小个子新兵时,他一紧张就把手榴弹投(滑落)在了土坎上。说时迟、那时快,我飞起一脚一个侧揣将其狠狠的踢到在地,我也迅速且极其狼狈地抱着头、撅着屁股趴在了地上,只听身后“轰”的一声,手榴弹爆炸开来。好在弹片是向斜上方散去的,没有人受伤,只是那名小战士受了点惊吓。我虽没有像“英雄”那般地扑在那名战士的身上,但远处趴在地上的营长将此真实一幕看得一清二楚,事后对我大加赞赏了一番,以后对我更是喜欢有加。

谈到投手榴弹救险的机智,忽然想起另一件我身手敏捷的事情。一次,全旅组织所有的指挥排长和连长,在一个半山腰上进行指挥侦察作业培训。在授课的过程中,突然头顶上划过一声撕裂的爆响,我条件反射地扑倒在地,而其他人员均呆坐在小马扎凳子上没动。当弄明白这是作训科在山顶上进行火箭炮弹架在土堆上用干电池发射实验时,大家马上暴发出了一阵“哈哈哈哈”的嘲笑。而站在大家面前的旅长却说:“如果是在战场上一颗炮弹落在附近,按照刚才大家的反应,可能就“光荣”了,只有这位排长可能存活下来,该嘲笑的是你们自己!”我想如果没有旅长这么说,我将会成为炮兵旅“贪生怕死”的一个笑话,且会不断地被“传说”下去。


野营拉练

过去部队的野营拉练,不像现在官兵们是住在军用帐篷里,而是住在老乡的家里。那时条件虽然艰苦,但住老乡家里的过程,也是践行“军爱民,民拥军,军民本是一家人”的过程。

我记得第一次参加野营拉练,是住在驻马店市板桥水库附近一个村庄的农村大娘家里。大娘把他们家准备下个月给儿子结婚用的新房让给了我们班住,我们极不好意思又特别的感动。每天训练完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院子打扫干净,把水缸里的水挑满。我也是那时从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农村小姑娘那里学会了用水桶到井里打水。

要说从井里打水还真需要点小技巧的。具体方法是摆动绳子将水桶晃起来,当水桶口晃到朝下时迅速放入水中,然后顺势将水提起来。现在还记得当时学会打水后,那股激动与得意的劲头。驻训一月有余,我听说附近有个农场,还住着一些因结了婚而无法返城的上海知青,我便好奇地寻了去。见到他们我感到很是吃惊,与当地的农民别无二致。只是听到他们与我对话时说的是上海式普通话,才会相信眼前这帮农民确实是来自上海的知青。他们的形象很好的诠释了“时间是把杀猪刀”这一现代网络用语的含义,这事让我万分的感慨。驻训完后离开村庄时,我才知1975年这里发生过因连夜暴雨导致板桥水库决堤,造成方圆几十公里的许多住户被淹死的重大事故,房东的一家都是被解放军救起来的。真乃“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说野营拉练光说乘炮车拉练还不完整,还得说说徒步拉练。有经验的老兵都有一个经验,要想徒步拉练走完几十公里的路程,就不能穿短内裤,以免“磨裆”。我第一次参加的徒步拉练只一天就走了近一百里。当时年轻气壮也没觉得太累,只是第二天一早起来才发现两双脚板底下是一整块的血泡,一沾地就痛得厉害,只能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去饮事班吃了个早饭。整个连队的人员都与我的情况差不多。部队只好安排在村里休整。上午无聊,我便慢慢走到村里打谷场地,与一个三十来的农民聊了起来,他告诉我他曾当过铁道兵,在北京挖了三年的地道。只是因为当过兵才娶上了媳妇。随后他又指着坐在谷场另一边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说:“那是我哥,因为家里穷,你看他长的那么俊却娶不到老婆。我们村子里这种情况很多,作为一村之长我心里难受的很。”我望着这广袤的中原大地,又看了看这哥俩,不知为什么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陈忠实写的《白鹿原》的情景。虽然这有些风牛马不相及,可当时我就是那么的胡思乱想着的。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那些朴实憨厚的农民兄弟,不知如今过上了好日子没有?


越野长跑

部队最喜欢搞的运动就是五公里或十公里越野跑。原因可能是组织起来简单,既能强健体魄,又能磨练意志。而我只喜欢暴发力的运动,比方说单双杠、木马、百米障碍赛跑。最怕的就是这种耐力运动,跑得“死去活来”的。

在军校读书时,学校规定十公里越野跑必须达标,否则毕不了业。我在没有把握完成此项考核项目时,就只好采取了投机取巧的办法。学校十公里越野跑考试都会在校外马路上举行,这便让我有机可趁。出发后先认认真真的跑上一、二公里左右,发现没有监考教员后,便抓住时机爬上过往的大货车,乘坐一段路后,又瞅准机会翻下车来,继续装模作样地跑上最后一两里的路程。用这种作弊方法,总算完成了这项对我来说是十分痛苦的考试。

毕业后到部队更是将这一作弊手法发扬光大。如果是旅组织连队越野跑考试,为了不拉连队后腿,我便安排连队司务长骑单车藏在小路旁的农作物里,然后让他骑车接上我,在小路上送上一程,快接近目的地时我便跳下车从小路偷偷地窜上大路很顺利地就跑完了全程。虽然这是我军旅生涯中的“糗事”,但现在把实情说出来也无妨了,这毕竟是我的人生经历嘛。我把它写出来是基于这样的一个想法,只要我们诚实地对待我们所有的经历,它都将在我们的回忆中変成自己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光。


麻将惹祸

前面说到过越野跑作弊的“糗事”,现在再来说说另一件打麻将的“糗事”。啊,部队还打麻将,我们没有听错吧。对,说的就是部队打麻将的事。当然,在部队打麻将是违反军纪的,也是绝对不允许的。但还是有不少干部忍不住心痒手痒,甘冒受处分的风险毅然决然走上麻将桌。我的一位非常要好的战友加朋友,就成为了众多打麻将参与者中最霉的那个“倒霉鬼”。我这位要好的战友毕业于信阳陆军学院,与我同岁,并在一个连队共事,在我手下任副连长。他是武汉市人,你想啊,湖北人那有不喜欢打麻将的道理。那是一个夏季夜晚,旅部礼堂放电影,我们连刚落座,礼堂广播就在叫这位副连长的名字,说外面有人找。我知道这是约他去打麻将的。他给我说了一声便向外快步走去。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旅政治部主任听到广播后己是心知肚明,便安排了干部科、军务科的几名干部悄悄地跟踪了上去,一举在麻将桌上将几个打牌的干部拿下。处分很快就下来了,他被降级为排长。

一年后他再次“遇到了鬼”。那也是一个夏季的星期天夜晚,我和他一同去县城看了场电影回到连队,我说天气太热,就在连部门前我俩喝喝茶聊聊天。他告诉我想去旅部家属院看一帮老乡打牌。没想到他才过去了半小时,又被旅政治部主任带领几位机关干部把他们一帮湖北籍干部堵在了麻将桌上。他过后回到连队告诉我,他只是帮别人“挑土”,(武汉话帮别人打两把)自己没参与赌博,旅政治部通知要他先写出深刻的检查,等待处理。他的检查写了三遍均被打了回来,批评其写得不够深刻。他跟我说能想到的深挖思想根源、以及各种外因和内因的原因都写了上去,实在写不出来了。我告䜣他,你送上的检查领导既没心思也没空看,要你重写只是表明领导很重视这件事,这是领导艺术。你可把字写大点,间距也大点,再原样抄一遍,多了几张纸给人的感觉更深刻些,同时要亲自送给政治部主任,并当面向他承认错误并说明当时的情况。果然这次检查交上去就过了关。加之他的老乡战友还算义气,都证明他是刚上桌帮別人打了两把。最后对他的处理只是通报批评。

我写部队这些打麻将的往事可能是第一人。也许当过兵的人会说你这不是在“黑”部队嘛。其实只要是个当了七、八年以上年份的老兵,看了我写的这一段打麻将往事,都会会心的一笑。并在心里骂到:你这个不厚道的家伙,还硬是“黑”了我们部队一把。                    


驻训嵩山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风靡全国的电影无疑是由李连杰主演的《少林寺》。这部电影的热播,带来的社会效应就是满大街反复播放电影中的两首主题曲;小摊小贩手中贩卖的都是所谓的《少林功夫秘籍》;甚至还有许多青少年学都不上了,跑到少林寺去学功夫。在这股“少林寺”热潮冲击下,我所在的炮团也赶了一回潮流。

那是85年的立春之后,我们团领导竟然想到要安排去登封县举行春季演训。全团上下乘坐炮车长途“奔袭”二百余公里到达登封县境内,且围绕着嵩山,在山脚下各连散落开来住进了事前联系好的民居。而驻训的时间更是定为一个半月。籍此机会,我便把周边的名胜古迹游览了过遍。现在我就来谈谈当时对这些古迹的一点直观感受吧。

因电影的原因,我是带着期望走进少林寺的。一圈转下来,显然有些许的失望。这座寺庙的建筑一点也不恢宏,甚至有点小家子气,与电影镜头中表现的景象相去甚远。而能给我留下点印象的,就是那练功房里用砖头铺就的地面上被武僧们练武时踏出的十几个脚窝;还有那传说中在鼎盛时期为几百名僧人煮饭用的锈迹斑驳的大铁锅;剩下来就是电影中打斗场景最好看的拍摄场地的少林群塔。若干年后的记忆仅此而已。传闻少林寺如今发了大财,也不知寺院的规模扩建了没有?不过,扩建后寺院定会少了历史的沧桑感和人文价值,意思也就不大了。

中岳嵩山更是与名山的称号不相符,也与文人骚客笔下的描述大相径庭。我在几个周日的休息之余,与几位要好的年轻军官几次徒步登上嵩山,为的不是锻炼什么身体,而是无所事事。嵩山怎么说呢?它既不高耸,又不俊峭,也不秀美。光秃秃的山峦与河南其他地方的石头山没多少区别。之所以位于五岳之列应与它所处的“逐鹿中原”的地理位置有关吧。听说现在山上己修了多座寺庙,上山的路也铺上了石条,搞起了旅游开发。

其实在爬嵩山的过程中,我意外地得到了一次人生的启迪。记得有一次在下山的途中小憩时,我的连长对我进行一次劝导。他说我这个人过于理想主义化。而一个人要发展得好自己,应该遵循“关系第一,机遇第二,才能第三”的原则。当时我是很不以为然的。因为那时年轻阅历浅,并不知江湖是怎样的一个高深莫测。他看了看我的表情,拍了拍我肩膀,起身就此一起下了山去。后来我转业到了地方,认真审视了自己在部队奋斗过程中的得与失,悟到了我这位连长的话确实是“真理”,在单位上班遵循这样的原则真是无往而不利。也应了现在一句时髦的话,叫着“思路决定出路。”笑谈也,笑谈也。

中岳庙倒是规模宏大,气象万千。但名气远逊于少林寺。当时我就想,如果今后有朋友去少林寺参观,一定要推荐他们去中岳庙看看。此庙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东西有两样,一是传说中汉武大帝当年种下的到如今长成了参天大树的松柏;二是宋朝时铸造的四尊高大的铁人。其它就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它是世界道教认可的主流全真道的圣地。

嵩山书院是四大古书院之一。徜徉其中,给我的感觉是古朴典雅,大方不俗。整个建筑群的规模约小于家乡的岳麓书院。较引人注目的是门前用石龟托着一块高大石碑,碑上刻的什么文字内容己不记得了。我们几人进去游览时也没见到其他游客,看来当时唯有我们几位年轻军人的人文情怀留在了那里。

登封那次驻训让人难忘的还有街头上的形形色色景象。走在县城的街面上,满眼看见的是不少提刀挂剑扛枪的练武之人,他们个个脸上都充满了纠纠之气,一幅谁也不敢惹我的架式。我当时就在想,人类己进入到了现代化的社会,如练武用来强身健体倒还尚可,用来逞强斗狠就有些可笑了。

在通往少林寺的路上,有一条用沙子铺成的街道,两旁排满了小商小贩的铺面,出售着各式各类的冷兵器。那时还少有假货,制作的兵器货色还是不错的。常能在此见到一些穿着杏黄色练武服的僧人,搞笑的是他们有些人肩上扛着的是时髦的双卡录音机,放着的是港台的流行歌曲,摇头晃脑地来来往往,一幅很“吊”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少林寺的真和尚呢还是假和尚?不过从此现象中能窥见到今天的少林寺商海弄潮挣上一大堆银子的影子。阿弥陀佛!


祼浴民俗

在沙河里开重型卡车狂奔是很过瘾的事。其实在沙河里裸浴也是一件狠是惬意的事情!每年夏季部队都要到野外驻训,每当傍晚时分,几位小军官就相约到沙河里洗澡。沙河很浅,大家便各自用双手刨个坑,然后赤条条躺进去,任清澈凉爽的河水从饱满地胸膛上流过。头枕在沙包上,望着满天的繁星闪烁,畅谈着各自的理想和臆想的爱情,那可真正是青春无忌的快乐。

也是发生在夏天的故事。那年老婆来部队探亲,她听说县城男女在河边洗澡是全然不穿一丝衣服的,非要让我带她去看一个究竟以满足好奇心。晚饭过后我便带她来到河边,牵着她的手深一脚浅一脚沿河岸往前散着步。探头往河中一瞄,全是白花花地景象,男女老少皆赤祼,旁若无人般的谈天说地撩拨着清水擦拭着身子。老婆在身后轻声地说“还真是啊。”现在虽然已离开那县城有许多年头了,想必河边也修上了景观步行道,那自然野趣的洗澡方式恐怕也随之消失了!


军校教官

近日,翻看相册,一些稍微有点发黄的照片映入了眼眶。那是三十多年前在军校当学员时留下来略显青涩且自信昂扬的相片。它很快就勾起了我曾拥有过的、火热军校生活的难忘回忆。

我所就读的炮校屹立在湘江河畔。围墙外边紧临着就有一条贯穿南北的京广铁路线,学校向南三公里就是空十八师的驻防地。毎当星期天或者晚饭过后,我们就会三三两两结伴外出,要么沿着铁路边散步散心,要么坐在机场边的土堆上看歼击机的起飞降落,日子还是过得挺轻松愉快地。当然,火车和飞机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少困扰。火车的轰隆声和飞机飞过宿舍屋顶时刺耳的噪音,既惊扰了我们睡眠,又影响了我们上课,有时也觉得不甚其扰且又无奈。好了,扯远了,还是聊聊我的那些印象“深刻”教官们吧。

为什么要把“深刻”两字打上引号,因为有的教官我实在想不起来他们的名字来了,甚至连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只部分记下了他们的一些言谈举止。这对一个教过你的教官们来说多少都有点“不敬”。教官们,请海涵。

先来说说教我指挥课程和侦察课程两位教官。为什么要把他们两人放在一起说呢?我自然有其道理。他们两人姓什名谁我全然都忘了,可他俩又有许多的共性,都是上海人,外形特征描述起来也大概一致,都在28岁左右年龄,身高在1.78米上下,长着一张英俊帅气的面孔,都喜欢穿着九成新的军装显得端庄英武。巧的是两人的革命伴侣都是军校的军官,均长的高挑漂亮,但在学员眼里她俩却过于严肃。要知道一个女人要是能笑靥如花,那她在男人眼中定是美丽且有魅力的女人。所以学员们只能淡然了。这些还不全是这两位“上海佬”的教官共性的全部。搞笑的是他们上课都会用仿宋体板书得一丝不苟,而且绝对照本宣科到非常严谨的程度,那课啊听得我好生无聊,只会麻木地坐在那里。而他俩还都喜欢向我同桌赵姓同学提问,课间休息时还彼此聊得火热。我开始以为赵姓同学长得高大英俊(1.80米身高)又会打篮球,所以偏爱他。可你要知道那家伙成绩简直糟透了,每次考试都是我送纸条给他,一直送到他毕业。两位帅哥教官也就这么正正规规、按部就班地教着,一直教到把我也送到了毕业。当时心里多少有点落寞,心想我都有着稀松平常地把军事平面地图看成立体图像的本事,而且成绩也是杠杠的,为什么我就得不到教官的喜欢呢?其实毕业若干年后才感知到教官的内心情愫,明白了一些做人的道理。

再来摆摆我那四川籍教战术课程的教官。他的名字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叫吴斌。他的课也基本上严格按照战术条例规范来上课,一点开放式思维都没有。听他的课我常会思绪乱飞,就想如果打仗我绝对不会用他教的呆板的战术来排兵布阵。可能是我因为每次考试都拿4.8~4.9分(军校沿袭了苏联的五分考试录分制),与此同时我又从不向他请教问题,他似乎觉得我有点骄傲,从此师生在心里之间就卯上了劲。我俩就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故事。上过军校的人都知道,战术课大多在野外上,无论落雪还是下雨都不能缺席。每当雨夹雪天气演练进攻战术时,一轮到我匍匐前进就会出情况,只要我右边有稀泥巴的浅水坑,吴教官就说左边有机枪扫射,我就只能被迫迅速滚进右边的泥坑了,搞得身上的衣服又脏又湿,加之天气寒冷,真的感觉不好过。好在年轻肝火旺,身体也扛得住,每次也就挺过了他设计的“难关。”到了毕业总考的复习阶段,他只要来到我所在的教室,总会把櫈子放在我桌子前,然后翘着二郎腿坐在面前,摆出一幅看你请不请教我的架式。然而我也始终没请教他。当然让吴教官欣慰的是我大考的成绩得的是优。后来,我没想到的是毕业离开军校前,他竟然把我和另几位同学请到他家里吃饭,我有点受宠若惊,看来教官还是真心喜欢我的,只是嘴上不肯说罢了。去部队后他给我写了很多鼓励的信,并在信中告诉我他当兵前曾经有过的三个小愿望:一是能有一辆大马车可赶;二是能当个邮递员;三是能当个电影放映员。你们看,我这个叫吴斌的教官是不是有点萌啊?

最后侃侃我们的中队长。我们中队有120名学员,中队长和他手下的四个区队长负责我们的日常管理。中队长的名字叫吴双桂,不是叫“吴三桂”哦。吴队长是典型的湖南人的性格。发生在我俩之间的趣事有好几件,我挑三件来絮叨絮叨。在叙述之前先介绍一下我们的楼房,学校学员中队楼房都是一个“工”字形状,一边是学员宿舍,一边是小教室兼自习室(上大课去学校教学楼),中间洗漱间。好了,下面我们抓紧开始“忆苦思甜”吧。第一个故事是这样子的,一次学校放露天电影,我想偷偷地自由去,就申请留在宿舍对面的教室自习,吴队长多少有点感到奇怪,你平时也从不自习,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等学员们集合走了后,也随后遛到了电影院。我们中队坐在后门处,我只能跑到前门。好在始终保持着警惕,我一眼就发现了吴队长正沿着墙边猫着腰向前门运动,我俩很快在电影院与自习教室之间展开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当然我是成功的逃脱了,而与我有同一想法的另外几个同学就成了被抓到的“倒霉鬼”!

第二个故事要从洗澡说起。我冬季每天都会在中队的洗漱间坚持冷水淋浴。而吴队长是个极其节俭的人,他见不得哪个学员浪费水。在一个冬天寒冷的日子里,我赤条条冲着冷水正洗得高兴,忽然发现吴队长穿着整齐的军装立正站立在我面前,沉默地盯着我。我也不理会他,继续按照我的节奏把澡洗完。我就坚信即使用水再多,也没有什么大错。结果是他无话可说离开了。紧接着我就犯一次浑,很很地报复了他一下。一天正值太阳当头的晌午,全中队的学员们吃过午饭就集合去学校空地上植树,我考虑到吴队长平时总是在还有很多学员没有洗完脸时,就飞快地把水龙头总阀关了的这么一个习惯,我就使了个坏,提前回到中队把总阀关了,把车动阀门的转盘拿下后藏在了值班室的小黑板后面。学员们下午回来,等待的是没水冲洗,还要一身臭汗的去上下午的课,一个个都在私底下骂着吴队长。你们看看我的这次行为,是不是太坏了?我那次也确实过分了。

第三个故事发生在学校的主干道上。一天吃过晚饭我正在散步,突然吴队长出现在我面前向我敬着军礼。我可能一开始并没有看到他,也就没先向他敬礼。他却用军礼告诉我见到上级首长必须先敬礼。然而,当时我一下就气盛起来了,赌气没向他还以军礼,他就一直把手举着陪我走过长长的大道,引起路上许多学员的侧目而视,我也不知道是怎样走完那一段“艰苦”的路程的。很快,来到了毕业的时刻。由于我是乘坐第二天的火车,自己就要求在中队值最后一个晚上的班。早晨五点左右,天刚刚蒙蒙亮,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雾,我隐隐约约看到吴队长从房子另一头走来,我立马向他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手也始终一直地举着。当他回礼后走近一看是我时,立即伸出手来,我俩的双手紧紧地久久地握在了一起,我看到他的眼眶里泛着泪花。他跟我说到部队后一定给他来信。从此,我俩“鸿雁传书”多年。

多少年过去了,我至今还对军校的教官们怀有深深地歉意。其实我那时候成绩很好。(举个例子自我夸赞一下。一次两个津市同学来学校看我,他不知道我在哪个中队,那年头也没手机,就一个中队一个中队找,看墙上贴着的成绩榜名单,很快就在十中队的榜上找到我的名字。因为我总是考前十名,但也从没拿过前三名。我那两个同学找到我后,告诉了我是如何快速找到我在哪个中队的诀窍)。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即使你“聪明”,但有很多道理在十来岁时是难以明白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教官就是为了“降伏”我这个成绩好又不刻苦又不听话的“坏家伙”,想方设法去劳心把我打造成他们理解的正统“四有”革命军人。教官们,对不起了,年少无知轻狂的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其实我心里是万分的尊重和感谢你们的。我要说任何一个教过我的老师都是我心中的圣人!


“奇葩”同学

“三点一线”是军校生活的常态。学员们每天都会排着整齐的队伍,喊着“一二一,一二三四”的嘹亮的口号,在宿舍、教室、食堂之间来回往返。伴随着春夏秋冬的轮回交替,匆匆忙忙地就度过了他们一生最引以为傲的军校燃情岁月。

军校的生活是令人难以忘怀的。但要是真去提笔描述一下你的那些同学,还真不容易。原因在于在军校严格纪律的约束规范之下,你能看到只是一群穿着一样颜色军装的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们给外人留下印象就是如同是一个人似的一模一样集体形象!但你只要与他们生活学习在一起,朝夕相处之间就会发现每个学员都有自己鲜明的个性与特点。而我的军校生涯给我留下強烈印象的就是与我很要好的两个“奇葩”同学。

一个叫“伟”同学,另一叫“圆”同学。为我们又很要好呢?可能是他俩与我在精神层面上有些许的契合。你看他俩的各科成绩总是游走在及格的边缘,而我的成绩却很好,这样至少在他俩的心里是认可我的。再者,伟同学打得一手好蓝球,而我的球技也不错,晚饭后常一同去球场舒展一下筋骨,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圆同学爱装文艺青年,而我呢知识杂,也就会聚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胡吹神侃。这么一介绍,就好理解我与他俩作朋友完全是合情合理的。这两个“奇葩”同学有“光辉事迹”呢!

伟同学来自黑龙江省,身高一米八,相貌堂堂。我与他住同一个宿舍,并且我俩床挨着床,熄灯后还可以偷偷聊会天。军校每间宿舍都统一安排十位学员入住。伟同学的“奇葩”事就发生在宿舍里。他是完完全全地保留了东北那旮旯的一些陋习,每天不洗脚就上了床,搞得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酸臭味。我考虑与其关系好就忍着不作声。时间一久,同寝室的其他学员就无法忍受了,闹着要他去洗脚。可是伟同学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依然故我。终于有一天大家爆发了,乘他上床时,几位同学像是约好了似的,大伙一拥而上将其拿住抬起丢出了门外,势单力薄的伟同学也好意思爬起来又径自上了床。说时迟那时快,同学们又一起冲上去死死地摁住他,并快速端来一盆冷水帮他把脚洗了个干净。至此,伟同学怕犯众怒,每天睡觉前都会乖乖地把脚洗了。

圆同学来自四川省,如同他的名字中有个“圆”字,长的是矮矮胖胖的,身高大概一米六吧,但他肌肉还是较发达的。他的“奇葩”之处就在于虚荣心超强。记得那一年学校组织去湘潭野营拉练,同时也安排去韶山冲参观毛主席故居。为了在同学面前显摆,非要约我陪他去学校外面的照相馆借部相机,那时的相机还是个稀罕物。我脸皮薄,只好站在远处看着他与照相馆的老板在那里死缠硬磨。足足有一个小时终于借到一部“海鸥”牌子的相机。几天后拉练到了韶山冲,我看到他在同学之中上窜下跳地乱拍一通,他的脸上也始终洋溢着得意的笑容,我就在想,此时此刻这家伙的虚荣心一定是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在军校时我虽与他俩的关系挺好的,然而奇怪的是伟同学与圆同学却是从不来往的。只是临近毕业的时候,我没想到他俩之间却发生了一次猛烈的“交集”:某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圆同学在宿舍走廊上遇见我,他跟我说:老子看不惯伟同学打蓝球时那股傲气,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我很是惊讶,赶忙劝告他,快毕业了,別惹事。其实我心理知道圆同学就是嫉妒伟同学长得英俊,每次去学校的军人服务社(商店)都很是讨在那里买冰淇淋吃的一群小女兵的喜欢。而圆同学每次主动搭讪都会遇到冷眼,这才是圆同学生气的原因。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在洗漱间里圆同学主动挑衅,非得说伟同学的牙膏沫吐在了他的身上,两人之间为此发生了激烈的口角,并约定在学校外去决斗,还要求我与另外两个同学去作见证。在我们苦口婆心反复劝说无效的情况下,我们一行人就来到了学校围墙外的铁路旁。此刻我正在为率先挑衅的小个子的圆同学担心他的战力,没想到他趁其不备先发制人,跳起来挥拳猛击对方的面部,瞬间伟同学的鼻孔鲜血直流,战斗就此结束。我们赶紧把受伤的伟同学送到学校的医院,检查后才知他的鼻梁骨骨折,只能住院了。后来不知道那个同学举报了这事,中队领导一一找我们几人核实情况,大家都咬定是伟同学自己不小心摔倒后受的伤,这要是坐实了是打架,我们其中有的同学可能要被开除学籍。中队领导也不信我们说词,反复找伟同学谈话,他始终坚持说是摔伤的。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们也都顺利地毕了业。

临去部队报到前,我单独专门去长沙火车站送先走的伟同学,我俩拥抱话别。当时我心里是怀有深深地内疚和歉意的,我的眼睛里也始终含着泪花,既感动于我们友情,又感动于他的义气。到部队后我与这两个“奇葩”学友保持着书信往来。后来由于85年的百万大裁军,许多部队进行较大规模的整编与搬迁,就此我们就失去了联系,各自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在工作的闲暇之余,我会时常地想起这两个“奇葩”的军校同学。我甚至在想,希望也许在某个机场、某趟火车上、某地旅游景点会偶遇他们,但愿吧!

当兵十几年经历,让我来说军营里发生的故事,恐怕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而往事并不如烟,很多故事都己装在脑海深处的某个地方。

我相信,每个人的青春回忆起来都有出彩的的故事可讲。让我们共同举杯,为我们曾经拥有过的美好军营生活干杯!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周知知,生于1962年,湖南常德市人。1979在54633部队服役,曾就读于长沙炮兵学院。转业后,在一家特大型国有企业任党群工作部部长、厂党委书记。现定居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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