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远行

文/彭琳珊

热闹的除夕刚过没几天，大年初几的日子，父亲便要踏上返程的汽车。

返程的前一晚，气温骤降，第二早上起来，天蒙蒙亮，映入眼帘的便是雾茫茫的一片，节日里肆虐的鞭炮雾霾将云层拉得老低老低，灰沉沉的天色就像父亲的心情一样。而我的心，同样也被这冬日的低温给凉了一大截。

动身前的最后一顿早饭，母亲天还没亮就早早地起了床，给父亲做了一大桌子好菜。父亲神色黯然地望了望桌子，慢慢坐下来，埋头开始吃饭。可是他只是一个劲地扒拉碗里的白饭，筷子始终未往桌子上的菜伸过。母亲喊父亲夹菜，父亲嘟囔着：“一大清早哪来的胃口，做这么多菜还不是浪费。”母亲没说话，转身向厨房走去。

父亲吃完饭后，叫母亲给他沏一瓶路上要喝的茶。茶沏好后，便到了我给父亲送行的时候。父亲弯着身子将行李捆绑在摩托车上后，载着我朝车站开去。一路上冷风飕飕地直往棉袄里灌，冻得我没有知觉的时候，终于抵达了市里的长途车站。

离发车还有十几分钟，父亲蹲在售票窗口前的台阶上要我陪他说说话。

“回去了，你妈妈刚刚做的那些菜你尽量多吃点，免得浪费了你妈妈的一片苦心。”他告诉我说。

我点了点头，不作声。他以为我会问他为什么他自己不多吃点妈妈为他做的菜，紧接着便说：“不吃才好，那样在厂里吃食堂大锅饭时，才不会想念你妈妈的手艺。”

我还是不吭声，因为我知道，只要一开口，泪水便会如猛兽般袭来。

“女儿呀，你马上就要高三了，可是下一个除夕我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过年。你人生中关键的一年，做爸爸的也不能陪在你身边，给你加加油，打打气，你不会怪爸爸吧？”他哽咽着问。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情复杂地望着父亲。他老了，岁月并没有手下留情，皱纹布满了他的眼角，儿时他那宽厚的手掌也生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到了发车的时间，汽车一鸣笛，我的心猛的一震，好像有许多的记忆轰然倒塌，我看见父亲缓缓地站起来，站在我面前心疼地用他那布满茧子的手给我擦眼泪，还一边叫我在家要好好听妈妈的话。然后他转身走向就要发动的车子，两行冬日的泪水化为冰珠融进了我的心里。

从小到大，父亲常年在外漂泊，今年是他六七年来在家过的第一个年，也是自我懂事以来父亲陪我过的第一个年。然而，在离别之际，父亲却未抱怨过什么，只见这时，他缓缓地摇下车窗，对我喊着：“快回去吧！”我猛地点了点头，眼泪再次决堤而下。

站在车站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父亲，我没有什么多说的，只愿他能一路平安，一生幸福。若此，足矣。

    作者简介：彭琳珊，津市一中1202班学生

     摘自《兰草》2017年第四期“菁菁校园”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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