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苦乐交加一写手/张廷芳
苦乐交加一写手
文/张廷芳
一曲萨克斯《回家》的独奏曲,舒缓、深沉又不乏激情,在房间里回荡着。我躺在靠椅上,摇摇欲睡,似乎听见一个声音在呼唤:回来吧,回来吧……好像是一个人,又像是一支笔,在云雾迷漫中传播。我脑海里的细胞在碰撞,在裂变。我腾云驾雾,紧紧抱住了那个亦真亦幻的人笔合体……
我真没想到,一辈子与笔有缘,靠它吃饭,以致今日退休多年还有提笔作文的冲动。
确实,几十年来,我不论执业变更,不论身份变动,始终就在应用写作、文学写作与新闻写作的交替互动之中,在形象思维与逻辑思维、连续性思维与发散性思维之间蹦极。就像一个沉醉在美景中旅游的观光者,一会在春光明媚的桃花丛穿行,一会在怪石枯藤的山野里跋涉,一会在蓝天白云的草原上驰骋。
我与写作沾边,其实也是逼出来的。17岁那年从农村招工进厂,当木模工学徒。本想扎实学点木工手艺,今后混个八级工、工程师什么的。哪知不到两年我便脱产,成了万金油学徒:办黑板报、管图书室、保管文体器材、统计考勤人员、写总结、写汇报,中午还去食堂卖饭菜,遇有最高指示发表,提个墨汁桶就去街上刷写大标语……
反正年龄不大,读书不多,无知无畏,什么事都敢干,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不落。经常有感而发,不知不觉喜欢上写新诗了。那段工厂的生活还真是有味。岂料,诗竟成了我迈向文坛的敲门砖。
1978年,刚从工厂调到津市市委办一年、26岁的我,接领导通知,去常德桃花源参加学习班。我和文化馆的王荫槐老师同行,才知是省里要出本书,庆祝建国三十周年。他和我各写的散文被地区重点推荐,此去就是改稿的。到了那栋桃花山斜坡上的老木屋里,加上我俩,大约有5个作者吧。这是我走上写作之路的首次启航之旅。那时的桃花源,满眼野山野水原生态,没给我留下什么印象,还笑曰:陶公已乘野菊去,此山空余秦人洞。不过,那喷香的擂茶,凛冽的寒风和那几个年长于我、优秀于我的文人的聊天,却令我难忘。更有缘的是,在一个静静的夜晚,从挂在板壁上的方木匣广播里,听到了划时代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公报的发表,冥冥中我感到,此生和这个变革的时代,这个陌生的桃花源只怕有故事了。
我的散文没被选上,但我没有一点失落。此前,我写诗写散文从没未想过向外投稿,只在津市本土关门送恭喜、热闹一番。大概桃花源的灵气冲开了我的天眼,也许是挫败激励了我的上进心,翌年,我勤写勤投。常德滨湖文艺连续三期刊发我的诗。9月,大众电影刊发我一篇短文。天啦,这可是当时中国刊物最具影响力的兰波万呀!(2008年,这篇短文又在中央电视台庆祝改革开放三十周年电视专题片中两次镜头定格),同月,常德地区文联吸收我为会员(文学组),并参加了文代会。1980年,我的诗、散文先后被桃花源、湘江文艺、湖南日报发表,湖南人民广播电台播出我的散文并配乐。
就在我的创作欲望日渐高涨之时,当年底,组织上调我到市委宣传部担任新闻专干。这是个有硬指标任务的工作。领导对我寄予厚望。我决心全力以赴完成这具有挑战性的新工作。当时,天时、地利、人和于我均无缺席。那几年,津市新闻工作风生水起。我的新闻、通讯、评论和报告文学等作品常见于省报、省台和省刊及中央级各大主流媒体。1982年7月,我采写的《津市蚊香厂成立消费者委员会》的消息,工人日报在二版重要位置加框登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当天新闻联播播出,北京日报、解放日报、文汇报、天津日报接连转载。多年后,有新闻界朋友告知,这是中国内地最早的关于消费者活动的报道,意义深远。后来,我写的有些新闻、通讯、评论、报告文学等分别被中国展望出版社、光明日报出版社、湖南人民出版社、海南出版社收编入书。享受快乐之余,我经常想起桃花源的那山那水、那人那屋、那风那雨,经常感恩那些对我鼓励、关心、赏识和支持的老师、领导及朋友们。
其实,写手在收获写作的快乐和成功之时,背后有许多的心酸、苦痛和困惑。“笔下生花,眼里含泪”是常遇到的尴尬。当我在写作里费尽心思立意选材时,生活中的油盐柴米来找麻烦;当我在写作里竭尽全力摇旗呐喊时,现实中的暗箭冷枪背后射来;熬夜是写作的常态,久而久之,肠胃成了细菌的温床。你说,摇笔杆子不是一件伤身、伤神、伤情的事吗?我的圈子里有不少文人朋友,不论职位高低,不论名气大小,都深有体会:当写手,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贫,经得住风雨。现在,不少的枪手、键盘客、文抄公、洗稿者混迹文界,走这种捷径,有出息吗?
调长沙工作后,还是做的以笔代言之事。长期的实践,使我自有一套写作原则:格调不高的题材不写、晦涩僵化的词语不用,虚情假意的议论不发;重定位、重立意、重角度。我采用“散文笔法,新闻内核”的融合写法,使写作更有得心应手之势,用此经验点拨年轻人,他们均感工作上手更快。记得有一年,某长沙分行推荐下属浏阳市的一个女职工为全国劳动模范,省主管部门全力支持,但其典型材料折腾几次,难以通过,好不容易省里过关,送到北京又打了回来。他们决定请外援。有朋友推荐我,我推辞。他给我介绍大略情况,巧得很,我曾到这个女工家里去过,她丈夫是浏阳市有名的民营企业家,夫妻收养了十多个孤儿。我在浏阳大围山开会结束后,陪省联领导专程看望慰问。我决定接手,为真善美立传。此天赐良机、缘也。我拿来他们写的几稿材料和大量的辅助资料进行认真的研究。材料在我的眼前活了起来,按我的思维,调整结构,深化立意,强化细节……在规定期内完工。数日后,朋友来电:一稿定音,谢谢高手,不日领导专谢。哈哈大笑中,我如释重负。
……笑声似乎还在继续,岁月却已染白我的须发,不觉已退休多年。而今,我在唐诗宋词的意境中徜徉,在平平仄仄的音律中歌舞。回首一生,去时雪如花,归时花如雪。彼时,翩翩青年,一身稚气,东闯西撞,成败无虑。此时,廉颇老矣,渐生暮气,雄心虽在,壮心却已。
我的笔会不会生锈呢?
作者简介:张廷芳,津市人,曾任中共津市市委宣传部部长。现为湖南省工商联(总商会)退休干部。
一《兰草》一
主管:中共津市市委宣传部
主办:津市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协办:津市市作家协会
编辑出版:《兰草》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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